Memorial写作｜《简明法律英语写作（第三版）》第一章译介
作 者：Bryan A. Garner*译 者：王硕、陈心悦、许新冉**
引言
Notwithstanding any provision to the contrary contained in this document (or any part thereof) …
从现在开始，请拒绝使用这样的句子。
长久以来，法律写作已经陷入了拗口晦涩的怪圈。你可以做些改变。
改变从怪圈的前提开始，即写好文章并非易事。大多数人都无法写好文章，尽管许多大学毕业生自以为可以。大多数医生、会计师、商人，甚至大多数教授都不能运笔自如。律师又怎会与众不同？
当你把一群平庸的写手拽入一个复杂的领域，一个满是令人费解的行话和自行其是的表达的领域时，其后果并不难以想象。但现实甚至更糟：法学生需要钻研大量冗长、造作而又过时的文章。试想，当学生深受这种空洞浮华的文风影响后，会是怎样的情形？成批平庸的法律写手将会诞生，他们作品有着共同的特点：啰嗦乏味、矫揉造作、充斥着语法错误，并没有什么可读性。
每一代都这么培训下一代，让学生和初级同事陷于陈旧的形式和行话中；这种循环的前提是不该对写好文章报以期望（甚至怀疑该不该写好文章）。
对你和其他人来说，情况本不该如此。因为就算你初涉法律而且文笔不佳，也同样能打破这个怪圈。你并不需要盲从先前那些过时且低效的写作习惯。
一旦你成为了写作好手，尤其是法律写作高手时，你自会受益颇丰。但在此之前，让我们关注一些你必须要克服的困难。
第一，虽然说每个人都能学会写好文章，但这需要费一番苦功。好的文风要靠努力研习方可习得。这跟体育运动颇有些相似：世界上超一流的运动员屈指可数，他们的水平也绝非唾手可得。成为高手需要专注的练习。所以，请记住：写作和其他的技能都一样——你可以不断精进，只要你全身心投入其中。更容易的选择是安心做一个平庸的写手。
如果你想成为一流的写作者，就请全力以赴。
第二，既然你在法律圈子里，那么自然早就被海量的垃圾文章所淹没。我们艰难地翻阅大量垃圾文章来学习法律，但这些文本似乎专门用来消磨语言才华。在工作时，我们几乎一直都在和啰嗦乏味、矫揉造作且故作古奥的文章打交道。渐渐地，你会认为，这样风格才是地道的律师文风。
但是，请你不要使用这类法律术语。
第三，世界是复杂的，法律也是如此。你可能因此认为，法律写作也必须是复杂的。你甚至可能不由自主地使用了更加繁复的表达来切合此种印象。你可能会认为，简洁明了是法律写作的大忌。
在我们讨论的所有障碍中，这点最为艰难。你需要简明扼要，但不能过分简单。这需要经验和智慧。
这便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考验：你需要在心智上足够成熟。这是先决条件。法学院是一个改变人生的经历。当读完法学院，你已然改头换面。或许更好，或许不会，但毋庸置疑的是，你与以前不同了。不过，你终将回答一个问题，一个牙牙学语时曾由父母代为回答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而你每次落笔时，也需要回答类似的问题：我是怎样的写作者？该有什么样的文风？
如果你想写好文章，那就要避免让自己的文章看起来像机器生成物，或像转译来的外国哲学作品一样。你需要在写作中表现出自己的风格和性情。你甚至可能通过学习写好文章来发现自我。
当然，好的写作功夫还能带来些更实际的益处。它们是好文笔的衍生物。由于法律用人单位往往都最看重个人写作能力，优秀的文笔会为你的职业发展带来诸多便利：
- 你将更有可能获得你心仪的工作。
- 你将更有可能得到快速地提拔和重用。
- 你将拥有更多的职业选择和更多的可能。
如果你是个真正优秀的作者，人们也会很自然地认为你是一个头脑清晰、善于沟通的人。
即便如此，你在工作中也一定会遇到障碍。你会发现时间压力使得你很难严谨地写作和修改。你的老板可能会告诉你,你的写作过于清晰明了——你应该学会模糊表达。这类建议可能是基于一种依靠临场发挥的策略，即提交用语模糊的诉讼文件，以便律师在庭上能针对具体情况自由发挥。也可能你会因为偏离一些无知者所坚持的冗长拖沓的写法而受到责备，比如堆砌词语和数字。优秀的写作者会听到许多这样的不当建议,不胜枚举。那么，你应该如何应对呢？
问题的答案包括两方面。首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有些人会拒绝讨论哪种写作手法更好，这时不要钻牛角尖与他们争论。而如果这人恰好又是你的上司，就把这种忍让当成一次历练（不过从这个过程中你学到的更多是如何跟人打交道，而非怎样提高写作水平）。第二个方面便是不要因此而抛弃了你的批判性思维，相反还应该更用心地栽培。独立地思考自己判断文章优劣的标准。
你的思考结果可能是以清晰而有力的文风为佳。那么这样的考验便会出现（对所有人都是如此）：你需要与占主导地位、拙劣的写作手法相抗衡，同时还要承受来自身边同事的压力。不过，你一定会捍卫住自己的立场，这同时也意味着捍卫法律的真义。你拥护的是清晰的表达、有说服力的言辞以及真理；而法律订立本身也是为了发扬光大这些理念。
不过先别好高骛远，通向简明思维的旅程才刚刚启航。
第一部分：法律写作的基本原则
有很多不同类型的法律文档：急需回复的信函（Demand Letters）、意见书（Opinion Letters）、研究书状（Research Memos）、申请（Motions）、案情摘要（Briefs）、司法意见书（Judicial Opinions）、合同（Contracts）、法规（Statutes）、条例（Ordinances）等等。尽管每类文档都有其独特之处，但都共享着一些良好的写作原则。第一部分会介绍二十个写作原则，大体可分为以下三部分：
- 谋篇布局（Framing Your Thoughts）
- 整合文句（Phrasing Your Sentences）
- 斟酌字词（Choosing Your Words）
第一章：谋篇布局
原则一
原则一:言之有物，且要深思熟虑。带着满腔热情，以传递信息为目的来写作。
（§1. Have something to say, and think it through. Approach your task with a fervent desire to get your message across.）
写作时你所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那就是你需要在众多可能性中精准找到你的那些论点，进而以充分严密的论证将问题陈述清楚。
尽管这条建议看似人尽皆知，但法律写作者常常会忽略它。后果便是文风散漫、毫无重点。而且有时候，即便你脑子里很清楚自己的论点，但如果采用大段的铺陈，也会模糊掉原本清晰的思路。只有极力希望读懂你所写内容的人才会有耐心去发掘你的思想。
但这正是法学院对学生的要求。每个法学生都必须阅读和理解大量的冗长文字。你必须读一些古旧判例，它们花了大力气来论述些浅白的观点。你会读一篇50页的法律评论文章，但事实上能用5页纸讲得更清楚。尽管如此，你仍会努力理解文献要义，因为这将决定你的分数。
例如这个摘自司法意见的句子，看一下你是否可以明白法院的观点：
And in the outset we may as well be frank enough to confess, and, indeed, in view of the seriousness of the consequences which upon fuller reflection we find would inevitably result to municipalities in the matter of street improvements from the conclusion reached and announced in the former opinion, we are pleased to declare that the arguments upon rehearing have convinced us that the decision upon the ultimate question involved here formerly rendered by this court, even if not faulty in its reasoning from the premises announced or wholly erroneous in conclusions as to some of the questions incidentally arising and necessarily legitimate subjects of discussion in the decision of the main proposition, is, at any rate, one which may, under the peculiar circumstances of this case, the more justly and at the same time, upon reasons of equal cogency, be superseded by a conclusion whose effect cannot be to disturb the integrity of the long and well established system for the improvement of streets in the incorporated cities and towns of California not governed by freeholders’ charters. (Chase v. Kalber, 153 P. 397, 398 (Cal. Ct. App. 1915).) （在一开始，我们可能会坦率地承认，实际上，考虑到我们在更深思熟虑后发现的对于市政府在街道改进方面所做的结论将不可避免地导致的严重后果，我们很高兴地宣布，重新审议的论点已经使我们相信，此前本法院作出的关于这里所涉及的最终问题的决定，即使在其根据公布的前提进行推理时并非错误，或者在关于一些次要问题的结论上并非完全错误，这些问题在主要命题的决定中是必然合法的讨论主题，但至少，在这种情况下，根据同等说服力的理由，更公正地可以被另一种结论所替代，这种结论的效果不会扰乱加利福尼亚州非由自由持有人宪章管理的合并城市和镇街道改进长期和良好建立的系统的完整性。_by ChatGPT）
法院想说什么？它以极其繁复的语言传达了一个很简单的意见：我们上次犯了一个错误。仅此而已。
如果你以此种缀满词藻、句法的风格继续堆砌，那么最终会得到比例句更难理解的一堆词汇。唯一会费心梳理它的读者是法学生和收了劳务费律师。
无论你本人有多么强烈的意愿去解读别人的晦涩之作，你也必须为自己的读者考虑，尽力避免给他们带来这种麻烦。作为读者，你需要思维敏捷，从繁复的语句中抓住主题；作为作者，你需要集中思绪，丢弃那些无法直击主题的语句。这是成为高效法律写手的开端。
你必须带着表达的热情来完成写作任务，即让他人理解你的话语的强烈欲望。这是问题的关键。如果你不够热忱，则很难会有真正的表达。
写作时心中永远要有一个读者。即使你所写的东西（如一篇文章或法律公告）可能有很多的读者，但可以选择一个你试图与之沟通的读者。问问你自己：你该如何向这个人一步一步地、以合理的顺序解释事情？你也可以凭空想象出这样的读者，但从你认识的人里挑选一个更容易。在你解释的同时，想象这个读者可能的提问，然后像他在你身边一样自然地回答问题。
即使只是在记录你刚刚读过的案件，也应当试着用你的朋友易懂的方式来记录。这听起来不现实吗？并不。你要明白，每篇作品都有一级读者和二级读者。除了日记和购物清单，你永远都不是仅为了自己而写作。因此要力求通俗易懂。这也再次强调了表达热情的理念。二者的结合，便是成功写作的关键。
让我们谈谈二级读者这个概念。工作时，老板让你写一个备忘录，你永远都不仅是写给他一个人看。你同时也是在给你老板在管理层的同事；给两年后的老板，那时，他早已忘记这项任务了；给你老板的继任者（虽然你写作时完全没想到你会换老板）；给你老板的老板；给客户，他或许并非律师，只是付钱看你的分析；给各种陌生人写作。他们会从各个维度评价你：批判性思维、检索能力、说明能力、用心程度和综合的可信赖程度。别人给你布置任务时不会告诉你这些，但你应当假设这些情况会发生。
你所写的东西应当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你所写的书状或摘要可能在数年后被查看。他们需要能够被所有人理解。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即你的老板可以直接把你写的书状交给别人，不必事先解释一番，那么你就成功了。
所以，想好你要传达的信息是什么。首先确保你自己理解。然后再向别人解释，不要绕弯子，也不要啰嗦。开门见山，言简意赅。
练习
基础信息-案例摘要示例
（1）案例名称和出处（Case name and citation）；
（2）案情概要（Brief facts)；
（3）有待裁决的问题（Question for decision)；
（4）法院意见（Holding)；
（5）判决理由（Reasoning）。 完整的案例摘要应该写在一张大小为125×175 mm的索引卡片上（正反面，译者注：约为B6大小）。练习的难度是逐级递增的，可能涉及两个原因：一是所涉及的法条变得复杂；二是判决意见本身的语言难度增大。完成练习后，请朋友评价你写的东西是否易懂。以下便是一个案例摘要的范例：
[Case:] Henderson v. Ford Motor Co., 519 S.W.2d 87 (Tex. 1974).
[Facts:] While driving in city traffic, Henderson found that, despite repeated attempts, she couldn’t brake. To avoid injuring anyone, she ran into a pole. An investigator later found that part of a rubber gasket from the air filter had gotten into the carburetor. Henderson sued Ford on various theories, including defective design. Her expert witness didn’t criticize the design of the gasket, carburetor, or air filter, but he did say that the positioning of the parts might have been better. No one testified that the air- filter housing was unreasonably dangerous from the time of installation. Yet the jury determined that the air- filter housing was defective and that this defect had caused Henderson’s damage.
[Question:] The expert witness didn’t testify that the design was unreasonably dangerous — only that it could be improved on. Is this testimony sufficient to support a jury finding that a product’s design is unreasonably dangerous?
[Holding:] Mere evidence that a design could be made better— without evidence that the design itself was unreasonably dangerous— is insufficient to impose liability on a manufacturer.
[Reasoning:] A plaintiff in a design- defect case must provide some evidence that the design of the product made it unreasonably dangerous. Specifically, the evidence must show that a prudent manufacturer who was knowledgeable about the risks would not have placed the particular product in the stream of commerce. Mere speculation that a product might be improved on does not constitute evidence of a design defect. A manufacturer is not required to design the best product that is scientifically possible.
[Optional Sections:] Describe concurrences and dissents. And record your own ideas, insights, and questions about the case— especially as they relate to the matter that prompted you to write the case brief.
[可选部分:] 记录一致意见和异议。写下你对本案的想法、简介和疑问，特别是与促使你写这份案件摘要有关的事项。
写一份州上诉法院的案件摘要。如果你在一个写作班或者写作小组里，请为每一位同学复印一份你的作品。准备三分钟的案件展示。基础练习
写一份联邦巡回法院或者州最高法院的案件摘要，该案件需要有反对意见。解释多数意见和反对意见。如果你在一个写作班或者写作小组里，请为每一位同学复印一份你的作品。准备三分钟的案件展示。中级练习
写一份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案件摘要。如果你在一个写作班或者写作小组里，请为每一位同学复印一份你的作品。准备三分钟的案件展示。高级练习
原则一的小结
- 想好你要传达的信息。在开始写作前决定你写作时要用到的主要观点。
- 考虑你的目标读者和最有效传达信息的方法。
- 如果没有特定读者，可以想象认识的某个人。写作时心里永远要有一个读者。
- 通过撰写案件摘要来练习法律写作。参照示例，像给完全不熟悉案情的人解释一样写作。灵活使用说明技巧。
原则二
原则二：分四个步骤开始你的写作项目：思考与检索、规划和组织、撰写、修改。
（§2. Carry out your writing projects in four steps: think and research; plan and organize; write; revise.）
写作者有多种写法，在形成特定风格时总是会尝试多种不同的方法。但多数写手需要一种方式来表达他们思想的雏形，而不是直接从开始写到结束。
当你有一些要表达的观点时，写作就已经开始了，尽管它们尚未成型。如果它不只是要写给某人的三言两语，且你还没有准备好具体的内容，那么最好从大纲开始，这本身可能需要好几个步骤。在此，我们将使用一种可能不同于你此前所采用的大纲写作技巧。稍后会仔细分析这一思路。首先，让我们将写作过程分解为几个部分。
将写作视为一个四步过程很有帮助：
- 思考与检索：尽可能快、尽可能充分地搜集和整理你想表达的东西；
- 规划和组织：为这些想法梳理一个合理的顺序，也即准备大纲。但要用完整的句子把它整理成一个命题大纲（propositional outline）；
- 撰写：以你的命题大纲为指引，快速撰写草稿；
- 修改：将草稿放一段时间（无论几分钟或几天），再回来编辑校订。
- 作为产生想法的头脑风暴者；
- 作为规划架构和确保其稳健性的架构师；
- 作为构造大厦的建造者，并要把所有部分连接起来，确保角足够方正，表面足够水平；
- 作为检查是否有问题的批评家。每个角色都代表不同的思维功能。
虽然这个角色有时很机敏，但基本都是马马虎虎的。你必须保护头脑风暴者不受讨厌马虎的批评家的侵害。如果你在早期写作过程中不约束批评家，那么头脑风暴者就会被扼杀。当负责判断的批评家开始审查想法时，作家总是会在脑海中与之争执，即便头脑风暴者试图写下这些想法。
结果可能会给写作者带来障碍。有拖延症的作家都有个共同点，即在写下「完美的」句子之前，不会继续往下写。当他们终于写完一个段落时，批评家仍然有所不满，所以他们会把之前写的东西划掉，从头再来。相反，写作快手一开始会拒绝批评家角色，利用第一阶段来处理完一些事情。完美主义的、以批评家角色为主导的作家会浪费时间打磨片段，但没有将它们融入最终产品的规划，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完成作品。因此，在这个阶段，请不要让批评家介入。让头脑风暴者自有地堆积想法并写出草稿。
如果头脑风暴者受挫，架构师就很难做好工作。但如果头脑风暴者确定了想法，哪怕它们不完整且混乱，架构师也可以安顿它们。虽然架构师初期的工作可能是非线性的，但你最终需要一个线性的大纲，一个起承转合的框架。通常在法律作品中，你会把你的观点从最重要到不重要排列，然后用一个有力的总结来完成论述或分析。
架构师的工作成果应该是完整的句子，而不仅是短语。为什么？你应该处理完整的命题，而非是零碎的想法。一个好的大纲可能仅有三个按照最合乎逻辑和最有力顺序排列的命题。
接下来轮到建造者了。写作从认真开始。按照架构师的规范，建造者完善草稿，将句子与句子、段落与段落结合起来。当然，架构师绘就的蓝图使建造者的工作更加容易。理想情况下，建造者会写得很快，将大纲作为一系列需要详细展开的要点。
对大多数人来说，建构阶段是写作中最不快的部分。他们发现很难坐下来撰写草稿。这个问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跳过了头脑风暴者和架构师的部分。这不是写作该有的样子，即便对最优秀的作家也是如此。只有当头脑风暴者和架构师事先完成了称职的工作，架构师的工作才会相对容易。如果没有，那么可能需要再来一轮。
同样，批评家必须置身事外。如果你经常停下来编辑建造者的工作，你的速度会被放慢，也可能会感到气馁。你换了一种思维模式——编辑，而非作家。尽管如此，架构师仍应行使自由裁量权，在撰写段落和章节时应适当完善架构师的计划。
只有当你有草稿时，无论多么粗糙，都应让批评家接管。对许多作家来说，这才是乐趣的开始。你已经有了一篇不错的作品，现在打磨掉不完美的部分。批评家可以做任何事，包括修改突兀的转折、删去冗杂的词汇、纠正语法拼写和错别字等。它又被称为「守门人」，因此批评家很大一部分工作都是在整理小的烂摊子。基于这个角色，你将会做很多必要的质量把控工作。
每个角色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你忽视任何一个，你的写作就会受到影响。例如，如果你决定做下来就写出「粗略的」草稿，那么你就是从建造阶段开始，要求建造师不仅负责建构，还需要做好头脑风暴者和架构师的工作。同时做三件事（寻找灵感、整理逻辑和完善表达）对任何作家来说都是个艰巨的任务。以这种方式写作的人往往不喜欢写作，并容易产生劣质作品。他们倾向于拖延，因为他们从未准备好。
即便你只是用罗马数字草拟一个大纲，你仍然会有很多问题：架构师必须同时构思想法并进行排序。更糟糕的是：在早期阶段形成的I-II-III顺序会固化，似乎很难在之后的草稿中进行修改。大多数作家的头脑都不够灵活，无法在草稿中补充第四部分（IV），即便逻辑上它属于那里。
这就是为什么让头脑风暴者在写作的早期阶段只管提出想法。理想状态下，这些想法会快速且流畅地出现在你面前，以至于你很难都记录下来。
让自己进入头脑风暴模式的一种方法是使用非线性大纲。在律师中，最流行的方式是旋风模式。它看起来像下图一。
项目的速记名称位于中心。然后你开始添加想法，越多越好。对于你的核心想法，可以从中心圆圈衍生出分支。对想法的支持，则可以从分支中分出子分支。你可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都会被纳入进去，它没有顶部也没有底部。你在努力寻找丰富的想法，而不必担心它们位于何处，如何组合在一起，或它们之间恰当的顺序是什么。下图二是一个例子。
一旦你完成了这个模型，无论是十分钟（当你对这个主题了如指掌）还是十个小时（因为你不得不临时检索和学习），你会发现你更容易将这些元素加工成一个良好的线性大纲。毕竟，你已经有了所有的材料，接下来只需要让架构师明智地组织这些议题。下一步，使用完整的句子命题，大概如下所示：
当你把这种线性大纲放在一起（如果前面有个非线性大纲，效果更好），准备初稿就不那么令人生畏了。稍后会详细介绍。
在起草线性大纲之前尝试使用旋风模式的律师通常会列举几个优点：
- 它很容易入门，相对压力较小。你可以避免作家的障碍；
- 它鼓励创造力。它可以帮助你思考可能会错过的事情。当你允许你的创造性思维跳来跳去时，想法会更加丰富。你消除了A、B和C的束缚效应，这可能会导致你过早地将想法进行不成熟的分类；
- 同时，旋风模式可以进行形式自由的分类；
- 当一些相同的想法出现在不同的环境中时，你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你的想法之间的联系；
- 这是发现关键点和提炼想法的好方法；
- 一旦你了解所有选项，你就可以更自信地选择潜在客户；
- 旋风模式是一个很好的提醒，提醒人们那些可能会被丢弃的想法；
给定一堆写作样本，教授可以根据下列模式进行评论：
- 散文「正确」但枯燥乏味的作家需要在头脑风暴上下功夫；
- 不使用标题的作者（见原则4），即一旦草稿完成就很难再拟标题的作者，需要在架构师角色上下功夫；
- 在过渡方面有问题的作者（见原则25）需要在建造者上下功夫；
- 在终稿中允许错误单词、糟糕语法、标点符号错误和错别字的作家需要培养内在的批评家。
每个角色都必须有自己的掌舵时间。如果你让一个角色占主导地位，或者跳过它，你的写作就会受到影响。
也许最关键的角色——因为最不可预测也最神秘的——是前两个：头脑风暴者和架构师。它们将决定你写作的原创性和洞察力。如果你不有意识地让他们参与进来，建造者会浪费很多时间。建造师需要一个计划。
正如你所看到的，写得好不仅是正确的语法和拼写。这些都是批评家的事情，他需要打点好一切。不要低估这种整理工作：它需要大量的专业知识、严谨性和耐心。但与此同时，批评家不会贡献很多有趣或原创的想法。
你可能会担心你没时间完成四个阶段，但试试吧：这是写好文章最可靠、最快捷的方法之一。在一小时内，你可能会花10分钟进行头脑风暴，5分钟作为架构师，25分钟作为建造者，10分钟作为批评家——中间有短暂的休息时间。这是最有效的一个小时。如果这是为期一个月的项目，可以考虑花7天进行研究（头脑风暴），花半天时间进行组织（架构师），花 2 天时间进行创作（建造者），花 20 天时间改进草稿（批评的各个阶段，参见原则四十七）。
你总是需要计划。确保为每个阶段分配有意义的时间。你必须计划将散漫的想法转化成优美的文章。
练习
基础练习
在计划和研究写作项目时，设计一个旋风模式。（一旦你对问题有足够的了解，有一两个想法，你就可以开始了。使用无限量的纸张。别急。尽可能多地填充主要和次要分支，并不断地随意添加。然后，当论文开始变得完整时——也只有这样——创建一个由三个完整句子命题组成的线性大纲。一旦你写了这些，重新考虑它们的顺序并进行必要的调整。请记住，你正在研究如何组织大纲。完成后，你就能根据问题和答案进一步组织。
对审判或上诉摘要做同样的事情。将你的全句命题设计成要点标题。中级练习
对期刊文章或法律继续教育论文（continuing-legal-education paper）做同样的事情。对此，你的旋风模式可能需要一张大纸。高级练习
原则二的小结
- 将你的写作当成一个四步过程：弄清楚你的信息（或多个信息）、制定命题大纲、写出草稿，然后修改和编辑；
- 为每一个步骤留出足够的时间，依次进行；
- 制作一个非线性轮廓，例如旋风模式，来搜集想法。不需要按特定顺序记下它们；
- 然后尝试将你的想法组织成一系列三个主要命题——仅限完整句子。养成「句子大纲」的习惯；
- 一旦写下了你的命题，一如既往地从读者的角度考虑它们的最佳顺序。
原则三
原则三：按照逻辑顺序组织你的材料。按时间顺序陈述事实。对于其他材料，可按照下列顺序：（1）演绎推理；（2）比较分析；或（3）空间顺序。把相关的材料放在一起。
（§3. Order your material in a logical sequence. Present facts chronologically. For other material, make the order (a) deductive, (b) comparative, or © spatial. Keep related material together.）
有逻辑地组织你的写作材料似乎并不困难，但它常常会是你遇到的最为艰巨的挑战之一，尤其因为法律中一些奇怪的表达惯例。毫无逻辑可言的合同结构就是众多例子之一，它不假思索地照搬某些格式手册里按字母顺序列出的条款标题：转让（assignments）、违约（default）、交付（delivery）、赔偿（indemnity）、通知（notices）、付款（payment）、救济（remedies）等。但为了使文书更加清晰明确，应当采用交易的逻辑和时间顺序。哪些是最重要的条款？各方应按什么顺序行事？
说服性文章主要有四种编排技巧：时间顺序、演绎推理、比较分析（按重要性排序）和空间顺序。一般来说，你可以把这些方法会结合起来使用，但始终应该在深思熟虑后做出选择。
有时哪怕仅仅是在陈述事实，法律写作者也会在时间顺序上出现问题。故事线的问题可能源于早期诉讼陈述中所确立的开场白方式。下面这个例子里，一位法官在开场白中就以相反的时间顺序叙述了事件。令人惊讶的是，这种情况非常普遍：This is an appeal from an order of the Circuit Court of Jackson County entered February 10, 2011, affirming the June 20, 2010 order of the Mississippi Workers’ Compensation Commission directing the Jackson County School District to pay immediately the assessed amount of $52,218 to the South Mississippi Workers’ Compensation Fund.
对大多数读者而言，上文并不清晰。
即使这段话没有完全颠倒时间顺序，而只是从中间开始叙述，但仍然会给读者的理解带来很大麻烦。请看一个前后对比的例子。它摘自一篇提交给州最高法院的辩护状，其试图推翻下级法院针对该州石油和汽油法中部分内容的裁决。以下就是原文中的头两段，在第一段中，「hold」的两种不同含义交替出现，造成理解障碍：
I. Introduction
The Court of Appeals held that capability of the lease to produce in paying quantities does not hold an oil and gas lease after the primary term and that actual marketing is necessary to perpetuate the lease in the secondary term. The Court of Appeals’ holding is contrary to the fundamental principle of Arkansas oil and gas law that marketing is not essential to hold a lease where there is a well capable of producing in paying quantities.
The Court of Appeals’ decision will create title uncertainty in thousands of oil and gas leases in this state. As this Court is well aware, thousands of wells across Arkansas have been shut- in or substantially curtailed from time to time. Under the Court of Appeals’ decision, it will be argued that many of these currently productive and profitable Arkansas oil and gas leases terminated years ago if there was a timeframe when gas was not taken from the lease in paying quantities for the period specified in the cessation of production clause — often as short a time as sixty days. The issues of this case already affect a dozen or more cases now being litigated in Arkansas. The Court of Appeals’ decision will encourage waste of a valuable natural resource and harm lessors and lessees by requiring continuous marketing of gas even at fire-sale prices.
你能弄清事情的始末吗？这种写法是否过于戏剧性了？
下面来看一份突出时间顺序的修改稿。修改者强调了案件的历史背景，加入了一些连接词，并明确指出整个案件的关键在于晦涩难懂的Habendum条款中「produced」一词的含义。同时也请注意，修改稿中特别突出了本案的争议焦点（涉及巨额资金）：
I. Introduction
Since first considering the issue more than 30 years ago, the Arkansas Supreme Court has consistently held that the word produced — as used in the habendum clause of an oil-and-gas lease — means “capable of producing in paying quantities.” The Court of Appeals in this case overrode that settled principle by holding that (1) capability to produce in paying quantities does not maintain an oil-and-gas lease after the primary term — rather, gas sales and deliveries are necessary to perpetuate a lease in the secondary term; and (2) the cessation-of-production clause is a special limitation to the habendum clause. The court further held, incorrectly, that equities may be ignored in determining whether a lease terminates.
These holdings, besides being legally incorrect, are apt to prove catastrophic, since they will create title uncertainty in oil-and-gas leases across this state. As this Court well knows, thousands of Arkansas wells have been shut in or substantially curtailed from time to time. Under the new ruling, litigants can now argue that many currently productive and profitable Arkansas oil-and-gas leases actually terminated years ago — if, for example, gas was not taken from a lease in paying quantities for the period specified in the cessation- of- production clause — often as short as 60 days. Indeed, the issues in this case already affect a dozen or more Arkansas cases in various stages of litigation. The Court of Appeals’ decision, besides encouraging waste of a vital natural resource, and besides spawning needless litigation, will harm lessors and lessees alike by requiring continuous marketing of gas, even at fire-sale prices.
这两个版本有什么区别？各自的顺序是什么？假设它们是读者初次接触的文本，哪个版本更有条理性？在刚开始阅读时，有没有哪个版本让你觉得难以理解？这说明了什么？
第二个版本中最大的变化是时间顺序，这使它读起来就像一篇故事。当你确定好要讲述的故事，并讲得还不错，那么就能吸引到大部分人：30年前，本法院制定了一项规则，为国家提供了良好的服务。中级上诉法院试图修改这一规则，尽管它无权这样做。灾难必将随之而来（等等）。在第二个版本中，时间因素对思维顺序至关重要。
按时间叙事虽然能起到不错的成效，但有时却并不是最清晰的阐述方式。事实上，遵从时间顺序排列素材很容易妨碍你对一件事的解释。如果你不只是要陈述事实或讲故事，那么就需要使用演绎法、比较法或按空间顺序来排列材料了。
下面我们来看一个美国最高法院关于法律解释的案例。案件的争议焦点是一项法案。「在呼叫者的设备可以使用随机号码生成器存储或生成要呼叫的电话号码」的情况下，该法案禁止手机自动拨号。但「使用随机号码生成器」这个状语是同时修饰「存储」和「生成」，还是只修饰「生成」呢？实际上，单词和标点符号就像一种视错觉：盯着它看久了，会产生不同的解读。
如果按时间顺序来解释这一案件，那么首先要从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手机的兴起说起，说到自动拨号的演变、1991年《电话消费者保护法》的颁布、联邦通信委员会对该法的不同解释以及实施细则，最后才是目前关于抢答器的争议。这一过程耗时、低效又无趣。
这时不妨使用演绎法的三段论：用大前提（法律规则）加小前提（与规则相关的关键事实）推出结论（结果）。下面所展示的就是一段有利于被告Facebook的三段论：
大前提（Major premise）: Federal law prohibits all robocalls to cellphone numbers if the caller’s equipment can “store or produce numbers to be called, using a random number generator.”
小前提（Minor premise）: The numbers used by Facebook for robocalls are neither stored nor produced using a random number generator.
结论（Conclusion): These robocalls are not prohibited.
当然，也有消费者持反对意见，他们认为未经同意的呼叫是非法的。对应的三段论如下所示：
大前提（Major premise）: Federal law prohibits all robocalls to cellphone numbers if the caller’s equipment can “store [perhaps by any means] or produce numbers to be called, using a random number generator.”
小前提（Minor premise）: Although no random number generator is involved, the cellphone the cell phone numbers that Facebook uses are stored and sold to the robocallers who exploit them.
结论（Conclusion）: These robocalls are prohibited.
美国最高法院依据级数限定词构造规范， 认为「使用随机数字生成器」这个副词短语同时修饰了「存储」和「生成」。因此，脸书公司胜诉。
这个案件也可以从任何一个角度通过比较法来解释，你只需要将主要观点按重要性排序。脸书公司为法院所接受的观点是这样的：In 1991, Congress prohibited robocalls to cellphone numbers if the caller’s equipment can “store or produce numbers to be called, using a random number generator.” For three reasons, the modifier using a random number generator should be read as modifying stored as well as produced. First, the series- qualifier canon says that a modifier for a simple series generally modifies all items in the series. Second, the comma strongly suggests that the last- antecedent canon doesn’t make produce the only verb modified. Third, the statutory financial penalties against robocallers are high, and Congress’s words, if less than fully clear, shouldn’t be held to establish such harsh penalties.（1991年，国会禁止使用「能够存储或生成要拨打的号码，使用随机号码生成器」的呼叫器向手机号码发起自动拨号。基于三个理由，「使用随机号码生成器」这个修饰语应被理解为同时修饰存储和生成。首先，系列修饰规则表明，对于一个简单系列的修饰语通常会修饰系列中的所有项目。其次，逗号强烈暗示最后先行词规则并不使生成成为唯一被修改的动词。第三，对自动拨号者的法定经济处罚相当严厉，如果国会的措辞并不十分清晰，就不应该被视为确立这样严厉的处罚。）
从消费者的角度，则应当这样解释：In 1991, Congress prohibited robocalls to cellphone numbers if the equipment can “store or produce numbers to be called, using a random number generator.” For three reasons, the modifier using a random number generator should be read as modifying only the second verb — produce. First, it’s a consumer- protection statute, and the mischief being targeted was robocalls, not random number generators. Second, stored numbers are even more harmful than those randomly produced by an algorithm because each call is certain to reach a known number — and is therefore a more surefire nuisance. Third, the series- qualifier canon shouldn’t apply when the adverbial phrase doesn’t make good sense with the more remote verb: number generators are made to produce numbers, not to store them (even if storage is an incidental capability today).（1991年，国会禁止使用呼叫器向手机号码发起自动拨号，如果设备能够「存储或生成要拨打的号码，使用随机号码生成器」。出于三个理由，使用随机号码生成器这个修饰语应被理解为仅修饰第二个动词，即「生成」。首先，这是一项消费者保护法案，针对的是自动拨号，而不是随机号码生成器。其次，存储的号码比通过算法随机生成的号码更有害，因为每次拨打都会到达一个已知号码，因此更加确定会带来麻烦。第三，当副词短语与较远的动词组合在一起不合理时，系列修饰规则不应适用：号码生成器被设计用来生成号码，而不是存储它们（即使存储在今天可能是一个附带功能）。）
以上文本都是按照论点的重要性进行排序的。
如果能将演绎法和比较法结合使用，为每一方做出适当的三段论并提出三个主要论点，那么就能很好地总结案件。
空间顺序要求按照事情发生的地点对材料进行排序，它一般不适于解释单个案例。但如果你要对1991年联邦法规的前身进行逐州分析，那么空间顺序就很合适。明智的做法是按照法规的显著特征对其进行分类。无论是按照字母顺序排列，或是按照法规在各州通过的时间排序，都是可采取的方法。
组织文章的理念是为了让它更容易理解。如果你照做，你的读者会欣赏你的文章，也更容易被其背后的逻辑思维所说服。
练习
基础练习
The lower court did not err by affirming the Workforce Commission’s denial of Spaulding’s request for extended unemployment benefits, since those benefits were not available during the period for which he sought eligibility.
改写应当以这样的句子开头：「In March 2021, Gilbert Spaulding applied to the Workforce Commission for extended unemployment benefits.」然后再写一两个必要的句子连接。
现在尝试修改下列句子，你可以通过断句的方式来使其逻辑更清晰。
The state supreme court reversed the intermediate appellate court’s affirmance of a summary judgment granted to Pilsen Corporation, the plaintiff, which had only requested a partial summary judgment on the discrete issue of fraud.
The issue is whether Davis Energy has granted its neighbors an easement to use a private road that enters a Davis fuel- storage yard, when for three years Davis has had a guard at the road’s entrance but has posted no other notice about private property or permission to enter, and for seven years the owners of adjacent property have used the road to reach their own property.
The Plaintiff Los Angeles Dodgers, a corporation with offices and its principal office in Los Angeles, California, is the owner of a professional baseball team that, since 1958, has played baseball in Los Angeles, California, and before 1958 played baseball in Brooklyn, New York, under the name “the Brooklyn Dodgers,” but in that year moved the site of its home games from Brooklyn to Los Angeles.
This action arose out of a request by Pan-American to cancel its surety bond posted with the Land Reclamation Commission to ensure reclamation on a portion of the Prelancia Fuels mine site. The Commission filed a petition for declaratory judgment and application for a temporary restraining order and preliminary injunction on February 16, 2022, to determine whether Pan-American could lawfully cancel its surety bond. Pan-American made its request after legislation had been passed that, according to Pan-American, would increase its liability under the bonds. The trial judge disagreed with Pan-American. At the request of the Commission, after a brief evidentiary hearing, a temporary restraining order and preliminary injunction were granted on February 16, 2022, preventing Pan-American from canceling the bond at issue until final judgment on the declaratory-judgment action.
In Sinclair, the court awarded the niece of Sinclair a constructive trust. Sinclair’s niece was suing Purdy’s estate for one- half interest in property that she claimed her uncle owned and had promised to bequeath to her in exchange for caring for him until his death. The court observed that the property was purchased in his sister’s name. This was done for business purposes and because he and his sister shared a close relationship. There was also an agreement between the siblings that the sister would be allowed to keep only half the property. The court ruled that withholding the property from the niece would be a breach of promise; hence, a constructive trust was awarded in favor of the niece.
Kathcart filed the instant patent application on April 11, 2020, more than one year after he filed counterpart applications in Greece and Spain on November 21, 2018. Kathcart initially filed an application in the U.S. on November 22, 2017, claiming most of the same compounds as in the instant application. When he filed abroad, however, in 2018, he expanded his claims to include certain ester derivatives of the originally claimed compounds. It is the claims to these esters, which Kathcart has made the subject of a subsequent continuation- in- part application, the application now before the court, that are the issue here. Both foreign patents issued before the instant application in the U.S., the Greek patent on October 2, 2019, and the Spanish patent on January 21, 2020.
中级练习
选择一篇已经发表但在时间顺序安排上存在问题的判例，写一份简短的报告说明为什么时间顺序混乱会导致阅读困难。然后尽你所能对文章中的事实进行改写，删除无关内容，并用括号添加你认为有用但判例中没有直接提到的东西。如果你是写作小组或写作班的成员，那么可以将修改前后的稿子拿给他们看看。高级练习
原则三的小结
- 仔细排列要点，以期最有效地传达想法。
- 将时间顺序作为陈述事实和事件的基本技巧。对任何偏离时间顺序的表述做出标记，巧妙地提醒读者你正在做的事情。
- 从相关事件的时间顺序开始准备你的叙述。
- 如果论点之间并没有严格的时间关系，那么可以适用演绎法、空间法和比较法。
- 归纳整合相关要点。
原则四
原则四：使用纲要性标题来区分章节和（如有帮助的话）子章节。
（§4. Use informative headings to mark sections and, if helpful, subsections.）
假设你正在撰写一份文档，其没有用标题区分出不同部分和标明各部分的写作目的。无论你写作的逻辑结构多么合理（参见原则2的架构师部分），匆忙的读者都可能错过它。
当这种情况出现，且它一再出现时，你需要设计标题。无论你是在写初稿还是在修订，这都是一项大有裨益的任务。它对你和你的读者都有好处。
把文档想象成一系列你需要提出的观点。你的项目越复杂，结构就越应该简单明了。每个观点都应当占据整体的一部分——这点上的部分，那点上的部分。对于每个部分，都问问自己：「我在这里要突出表达的观点是什么？」然后将其变成一个简明的标题。将其加粗，这样就足够突出。你可能需要进一步设计子标题。忙碌的读者非常欢迎你这么划分信息流。
事实上，标题有更多优点：
- 它们有助于读者一眼扫清内容；
- 它们为页面增加了视觉上的多样性；
- 它们使文本可被快速浏览——对于忙碌的人们和那些想要回顾特定论点的人来说，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特征；
- 它们标示着转换；
- 当标题集中到目录时，它们为整个文档提供了一份线路图，无论它多长（见原则四十五）
我们来看一个简短例子——修改后的一段销售协议。乍看起来它似乎还不错：
4.5 在额外财产交易闭环时，购买者将：
（A）授权标题公司将额外财产托管资金释放给额外财产卖方；
（B）执行并交付额外财产卖方或标题公司可能合理要求的文件；
（C）交付一份良好状态证明、购买者公司存在证明以及额外财产卖方要求的所有文件副本，以显示购买者的公司存在；
（D）执行并交付额外的买卖合同，自额外财产交易闭环之日起承担额外合同下的义务，以及与额外财产的物理和环境状况相关的义务；
（E）在额外财产交易闭环时，购买者和额外财产卖方将执行并交付一份额外的交易闭环声明，列明额外财产托管中的金额以及所有按比例分配、调整和对该托管的信用，并且如有必要，针对基于估算的任何调整，在额外财产交易闭环后将进行重新调整的额外财产交易闭环后协议。
问题在于，段落4.5被放在4.1、4.2、4.3、4.4、4.6等段落之中——而它们都没有标题。如果不仔细阅读，就无法看出每个段落的内容是什么。
「好吧，」反对者可能会说：「销售协议本身就不是让人轻松阅读的。毕竟，律师是收费才来阅读它们的！」但这实际上并非你可以理直气壮地提出的论点。而且，我们讨论的不仅是让读者读起来更轻松。
当我们加上标题，看看会发生什么：
4.5 交易闭环时购买者的义务。在额外财产交易闭环时，购买者将：
（A）授权标题公司将额外财产托管资金释放给额外财产卖方；
（B）执行并交付额外财产卖方或标题公司可能合理要求的文件；
（C）交付一份良好状态证明、购买者公司存在证明以及额外财产卖方要求的所有文件副本，以显示购买者的公司存在；
（D）执行并交付额外的买卖合同，自额外财产交易闭环之日起承担额外合同下的义务，以及与额外财产的物理和环境状况相关的义务；
（E）在额外财产交易闭环时，购买者和额外财产卖方将执行并交付一份额外的交易闭环声明，列明额外财产托管中的金额以及所有按比例分配、调整和对该托管的信用，并且如有必要，针对基于估算的任何调整，在额外财产交易闭环后将进行重新调整的额外财产交易闭环后协议。
子标题（E）一下变得很突兀：它不符合标题所定义的类别，也不匹配其他子标题（关于平行结构，参见原则8）。我们需要将其移到其他地方。在更广泛的文本背景下，要么作为另一部分的小标题，要么作为独立的段落。但如果我们没有额外考虑每个小段落的标题，那么这些就很难被看出来。
在摘要和其他说服性写作中，正文中最重要的元素是要点标题（point headings）。什么是要点标题？它是一个用完整句子表示的命题，用以推进一个主要前提（法律）或次要前提（事实），有时两者都包含。所有的要点标题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你的案例的一个连贯大纲。
在摘要中，主题标题（参见原则45）出现在开头和结尾。它们仅用于前言和后记——而非论点部分。然而，好的要点标题很少见。你可以在美国司法部长办公室（U.S. Solicitor General’s Office，以下简称SG）准备的简报中找到它们，但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以下是SG简报中所反映出的基本指南（最好遵循这些建议）：
- 所有要点和子要点的标题都是完整的陈述句，约15到35个单词；
- 标题从主要前提（法律）到次要前提（事实）再到反驳点逐步展开；
- 标题以正常句子形式键入（不使用全大写或标题大写），在正文中加粗和并采用单行间距（在SG网站上你会发现一些例外，请忽略）；
- 不推荐使用首字母缩写词和缩略词，除非它们众所周知；
- 如果在要点标题中提到了一个案例，其名称不带引用（要点标题永远不附加脚注）；
- 在案例摘要的目录中，要点标题清晰地概述了论点大纲。它们在那里以阶梯式左侧缩进显示，以展示要点的层级。目录不需要加粗；
- 主要要点可能使用罗马数字（I, II, III）；如果只有一个总体要点，请不要编号；
- 子要点用大写字母标记（A, B, C）；
- 紧跟标题的文本既不应明确提及它（请不要写「这点很重要，因为……」），也不应逐字重复。相反，用不同的表述去回应这个要点，使正文能独立存在。
假设你是某案件中检察官，其中一名证人因反驳证词而被弹劾，该证词声称证人和被告都隶属于同个监狱组织，其成员宣誓为彼此作伪证。在上诉流程中，被告宣称受到了歧视。你构思了下面三个命题：
I. 证人偏见的证明总是相关的。
II. 通过证明证人和一方属于同一团体，足以显示出偏见存在。
III. 团体成员宣誓为彼此做伪证的证据，比仅证明共同体成员的证据更能证明偏见，因此显然是相关的。
或者假设民事案件中，你争辩，某个行政机构可以采纳一项解释性规则，改变其先前对机构规定的解释，而无需经过通知和评论规则制定的过程。你构思了下面三个命题：
I. APA（行政程序法）明确免除解释性规则遵守APA的通知和评论要求。
II. 国会制定APA对解释性规则的豁免是为了鼓励而非阻碍公众获取机构解释。
III. APA规定了法院可对机构规则制定执行的最大程序要求。
一旦你走到这步，就已经在正确的道路上了。有这三个命题，你应该会感到某种自信，认为你已经向建构一个有说服力的论点迈出了良好的一步。接下来，是时候考虑每个命题你可能需要多少支撑的论点了。有子命题吗？试试把它们变成要点标题。
现在你有了个良好的开端，尽管甚至还没开始写任一段落呢！需要注意的是，你已经跳过了大纲写作中常用的短语或主题的常规方法，而直接开始写命题。而成为一个命题式写作者，即在写作前就弄清楚主要观点的人，是提高效率和质量的关键。
法律写作中最普遍的缺陷是什么？那就是在完全理解要传递的信息之间就开始写作的倾向。律师常常在开始写作时才思考他们要说什么——结果就是绕圈子、混乱，乃至重新开始。除非他们花时间和精力重新写作或修改，否则最终提交的文章就会冗长、漫无目的、重复、不连贯，且没有丝毫说服力。
熟练的写手都先弄清楚主要命题，然后围绕它们写作。最终的作品既有明显的结构，也有核心关切点。这宗写作方法并非天生，而是后天习得的。通过耐心、谦逊和大量练习，任何人都可以学会这项技能，甚至可以出色使用。
练习
基础练习
前往美国司法部长办公室官网。找两个带有有效标题的案例摘要。如果你是写作小组或课程的成员，可以分发一份目录的副本，并准备好讨论你认为这些标题为何如此有效。
找一份州法律或规章，该法律或规章中至少有三个部分的标题不能充分描述部分内容。起草更好的标题。如果你是写作小组或课程的成员，准备好解释你的编辑为何能改善该法律或规章。中级练习
找到一份包含长段连续文本的交易文件。将长段落分解成更小的段落，并在适当的地方添加标题。作为这种方法的一个范例，参见Garner, Securities Disclosure in Plain English §§ 41-43 (1999)。如果通过这个练习，你发现组织结构不佳，请记下组织上的缺陷。如果你是写作小组或课程的成员，分发相关页面的副本，并准备好解释你的标题将放在哪里，以及讨论你发现的任何组织问题。高级练习
原则四的小结
- 让你的组织结构变得明显；
- 理解标题对于读者来说是重要的导航工具——对你自己也同样有帮助；
- 不要让你的写作成为一个没有定式的整体。相反，要考虑如何将其分解为更小、更清晰的块，它们能很好地构筑成更大的单元；
- 将每一块写作专用于单一且连贯的观点。确保你将想法归组时，每组内所有的要点都是一致的；
- 如果某部分难以下手，将其分解为子部分——但不要过度划分；
- 创作既有趣又有信息量的标题；
- 在案例摘要中，用标题来论证你的案子；
- 编纂你的标题，使之在目录中能揭示出所有的核心观点，并能概括你的文章；
- 在标题后的文本中，既不要重复，也不要明确提及它（如以「这一点……」开头）。
未完待续，更多文章参见：
《简明法律英语写作（第三版）》第二章译介
《简明法律英语写作（第三版）》第三章译介
关于第二部分（上），参见：《简洁法律英语写作（第三版）》第二部分（上）
关于第二部分（中），参见：《简洁法律英语写作（第三版）》第二部分（中）
关于第二部分（下），参见：《简洁法律英语写作（第三版）》第二部分（下）
关于英文标点，参见：《英文标点符号用法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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